汇龙潭 | 想起毛豆结干

来源:上海嘉定 日期:2024年9月20日 09:45:12 文字 【 】【增加行距】【缩小行距】【加粗】【高亮】【还原 浏览:

记忆中的秋天,是毛豆大批成熟的季节,家里爆毛豆、毛豆炒咸菜、炝毛豆轮番上阵,都来不及吃了。一早,外公就去垄头上将毛豆整棵刈断,再把这些弥散着湿漉漉田野气息的物事,连秆带叶捆好后,一趟又一趟地挑回家,摊在空地上,指派我和妹妹加紧摘下豆荚。

按理说,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实在也没啥可埋怨的。但对处理毛豆这种几乎“无处不毛”的家伙,当年的我可谓既恨又怕。毛豆是连着豆秆一起砍下来的。在拽下豆荚,剥取豆粒的过程中,不仅要面对矬硬扎手的豆秆毛,还得应付粗糙刺皮肤的茎枝毛以及细密、沾到后哪儿都痒的叶面毛。最恐怖的还在于,时常翻着翻着,就会出现一条长毛披身、一拱一拱的毛虫身影。至今想到这场景,仍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骤起。

所谓皇帝不差饿兵,为安抚我们,外公开出了悬赏——每摘出三斤豆荚就犒劳一分钱。后几年还逐渐加码到一斤一分钱。寻思着靠这钱能买到眼馋许久的各种零食和小玩具,我只好咬咬牙努力干。

摘下的豆荚,除了一部分剥出豆粒用来烧菜外,剩下的便用来炮制那美味的毛豆结干了。毛豆结干,也叫“毛豆荚干”,过去曾是家家户户必备的调剂困顿日子的小零嘴。做法比较简单:先用盐腌一下,然后放到沸水里,加一颗茴香,煮得熟而不烂,捞出摊到竹匾里,置于秋阳下连晒几个日头。待干透后存入放有干石灰的陶罐中,能一直吃到新年过后。

平日里嘴馋了,就拿些出来吃。干透的毛豆结,剥起来会发出清脆的窸窣声。豆粒丢入口中嚼碎,咸中带鲜之余,还有种带着满满太阳气息的“硬香”。那种滋味是天然的,经得起久品的,吃到最后齿颊留香,恍惚间让人以为身处田园。

娃娃们的嘴刁,最青睐的是晒得半干状态的豆荚。剥开来,豆粒青青的、皱皱的、潮潮的。入口有点像熏青豆,软软糯糯、鲜鲜甜甜。嚼久了,一股香肥感令人不忍下咽。于是,便有个别胆大顽劣之徒,借着邻家豆荚翻晒时,伺机拣那还没干的剥出豆粒,大把往嘴巴里送,浑然不顾被发现后的怒喝声。

只是,毛豆结干也有缺憾。它们虽不及炒黄豆来得坚硬,却也颇费牙口,常嚼得面部肌肉痛。每每一季吃下来,咀嚼肌发达,脸都大了一圈。兴许正因如此,村里爱美的姑娘吃它时就很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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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钟正和

编辑:刘静娴、桂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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