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嘉定区人民政府

在他们身上，看见音乐的力量

84岁的藏族歌唱家才旦卓玛回到上海，参加第37届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5月8日下午接受记者采访，她回忆起1963年第一次站在“上海之春”舞台上唱《唱支山歌给党听》的时候。经上海人民广播电台录制和播放，《唱支山歌给党听》风靡大江南北，才旦卓玛的名字从此和这首歌连在了一起。那年她26岁，还是上海音乐学院的学生。

才旦卓玛唱响《唱支山歌给党听》的前一年，刚从莫斯科留学回来的指挥家曹鹏，第一次登上“上海之春”的舞台，首演作曲家朱践耳的《英雄的诗篇》。当时有评价称：“上海音乐界升起了两颗明亮的星星。”5月9日上午，在家中接受记者采访，96岁的曹鹏已经记不得登上过多少次“上海之春”了。但他有个愿望，要带领自闭症孩子登上“上海之春”的舞台。

5月10日晚，在“上海之春”闭幕式上，组委会将为曹鹏、才旦卓玛颁发“特别荣誉奖”，致敬他们为“上海之春”以及中国音乐的发展所做出的杰出贡献。

才旦卓玛，用一生去唱一首歌

“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母亲只生了我的身，党的光辉照我心。”接受上海记者采访时，才旦卓玛忍不住就哼唱了起来，歌声依然清澈动人。

5月7日下午，84岁的才旦卓玛在上海接受采访 蒋迪雯 摄

1958年底，离开家乡来到上海的才旦卓玛，进入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民族班学习。老师王品素把她领到了音乐教室听唱片。“我听着那些婉转如流水的花腔女高音，听得入迷，禁不住模仿起来，老师惊讶极了，因为她竟然在钢琴上找不到我的高音区。”

家喻户晓的《唱支山歌给党听》，首唱其实并不是才旦卓玛，而是上海歌剧院第一任“江姐”任桂珍。1963年，全国各地掀起“向雷锋学习”的热潮。朱践耳在《雷锋日记》里读到姚筱舟所作诗歌“唱支山歌给党听”后，深受感动，从中选取了前两段八句诗谱曲，以山歌风格写作，由任桂珍首唱。

2018年，81岁的才旦卓玛回到母校上海音乐学院，演唱《唱支山歌给党听》 杜心若 摄

在上海音乐学院的校园广播里听见任桂珍的歌声时，才旦卓玛下定决心，找到王品素，要求学唱这首歌。“我心里想，这就是我要说的话啊！我那时候没什么文化，也写不出那些话，但我能唱啊！我看到并经历过西藏农奴的辛酸生活，也亲眼看见并感受着农奴翻身做主的幸福生活，亲身感受到了党的温暖。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这个走在大学校园里的农奴的女儿。”

这个当时连汉语都说不利索的藏族姑娘，用一腔真情打动了王品素，不仅一字一句地教她抠汉语歌词，还请了朱践耳来指导。朱践耳听完说，“她唱到我心里去了！”

84岁的才旦卓玛，5月10日晚将在“上海之春”闭幕式再次演唱《唱支山歌给党听》 蒋迪雯 摄

在“上海之春”唱响之后，《唱支山歌给党听》很快流传全国。无论在上海，还是在家乡西藏，才旦卓玛每每唱起这首歌，总能受到热烈欢迎，带动全场大合唱。

从“上海之春”走出来的才旦卓玛，后受邀到北京参与了由周恩来总理倡导编排的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演出之后，她和其他演出者一起受到了毛主席和周总理的接见。后来，周总理勉励她回到西藏，为家乡人民服务。才旦卓玛回到了西藏，走遍了雪域高原上的大小村落。她还踏足过三十多个国家，让嘹亮的歌声在世界回响。

84岁的才旦卓玛，如今的生活怎样？才旦卓玛笑着说，家里没有牛也没有羊，她就忙些家务，做做饭，扫扫地，看看报纸，“歌还是要练，不练不行！”

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才旦卓玛又一次回到上海，回到“上海之春”的舞台，她将在闭幕式上再一次唱起《唱支山歌给党听》。“现在唱来，和当年又有了不同的滋味，感情更深了。”

曹鹏，有音乐和爱不会老

5月9日早上10点到访曹鹏家中，来开门的正是他自己。前一晚在电视台录制节目，晚上10点多才回家的老人，采访这天仍然早起，换上衬衫和西裤，等待记者。

获颁“上海之春”特别荣誉奖前一天，96岁曹鹏在家中接受采访

他利索地到二楼去拿乐谱给记者看，不需要拐杖，行动利落，完全不像一个96岁的老人。下楼梯的时候他还不忘开个玩笑：“要是举办一个老人爬楼梯国际比赛，我肯定拿第一名。”

曹鹏拿来的乐谱，是小提琴协奏曲《梁祝》第一版乐谱，封面已经被他翻烂。翻开乐谱，音符旁边有他密密麻麻的字迹。“作曲家手里都没有这版乐谱，只有我还保留着，已经成文物了！”

曹鹏说，每天都会看《解放日报》 蒋迪雯 摄

1959年小提琴协奏曲《梁祝》在“上海之春”前身“上海音乐舞蹈展演月”首演时，曹鹏正在莫斯科留学。听这部作品后，他赶紧打国际长途给妻子，让她无论如何要寄一份《梁祝》的乐谱过来。1960年，曹鹏在莫斯科完成了在中国以外的世界首演，并面向全球广播。音乐会开始前，他用中文说：“我叫曹鹏，是中国留学生，在这里要举行一场中国作品交响音乐会，《梁祝》这部作品是中国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它将在这里进行中国以外的世界首演，我希望中国观众能听到，这将是我莫大的荣幸。”

曹鹏在莫斯科演出 被访者提供

曹鹏1925年出生在江苏江阴，1944年参加新四军，194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9年上海解放，他作为华东军区文工团的一员进入上海，转业到了上海电影制片厂。“我经历过吃不饱的日子，经历过出生入死的日子，所以我很高兴，能在建党百年之际，看到今天中国国富民强，看到一个充满希望的时代。”

在曹鹏家中，摆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奖杯。而他最珍贵的奖品，是去年95岁生日时，一位自闭症孩子送他的生日礼物，一个用毛笔写的“寿”字，背面写着：“祝曹爷爷生日快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2019年，曹鹏在家中 蒋迪雯 摄

2008年，曹鹏和大女儿曹小夏一起，为自闭症孩子创立了“天使知音沙龙”，希望能够通过音乐来开启他们的心灵。许多孩子在这里学会了演奏乐器，登上了国内外的舞台。这些年，他们还为自闭症孩子创办了“爱课堂”以学习文化知识，“爱咖啡”社会实践基地以培养社交能力。

得知将获颁上海之春“特别荣誉奖”，曹鹏很高兴，但他跟女儿曹小夏说：“我觉得，这个奖应该给更多年轻人。”96岁，他依然眷恋舞台，希望有一天能带着自闭症孩子去“上海之春”演出。“和音乐在一起，和孩子们在一起，让我感到年轻，还有许多事可以去做。”

来源：上观新闻，编辑：卓明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