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聋人领导者”第一位亚洲聋人获奖者、获得美国盖加劳德特大学平面设计和艺术创作双本科学位、国际发展专业硕士文凭的周佳艺,回国后在“阳光工坊”找到了职业起点——担任“非遗”嘉定黄草编织手工艺品的包装设计师。佳艺用微信告诉记者,她庆幸自己能找到对口的工作,和工坊学员们在一起很开心。
佳艺微信中的学员们均是嘉定本地的残障人士,从2011年工坊成立开始,这些学员们就在这里学习国家非遗:黄草编织和竹刻,一路走来,青涩的菜鸟变成了成熟的手工艺者。学员丽丽(残疾学员)说,“就算你只是一根黄草,经过磨练也一定能成为漂亮的手工艺品。”最终,身体的缺陷和心灵的韧性诚意相交,时间烫平了埋藏在心里的褶皱,和最好的自己握手言和。今年,工坊的手工艺品上了京东销售,累计销售额已达66万元。佳艺和学员们都感到自己也是有用之人,体会到了生活的快乐。
工坊负责人周云珠告诉记者,学成后的学员们大都不愿意离开,不光学了手艺多了份收入,还收获了平等与尊重,即便是离开的学员也可以靠手艺自力更生。
“1+2+N”助残模式“授人以渔”
“以往,一提到残疾人就容易联想到残联,但随着时代的发展,残疾人的需求越来越广,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物质层面的,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嘉定残联理事长时洁告诉记者,随着残疾人需求增加、原来残联资源配置方式单一、专业服务缺乏等诸多因素,导致了很多服务已经不能满足残疾人日益增加的精神需求。
在残联委托第三方机构进行残疾人需求调查发现,经济援助等物质类需求一直保持在目前的水平,而技能提升、精神生活、社会交往等非物质帮扶需求日益上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何以服务对象为本,使残障人士增能增效成了残联团队每次调研后一直思考的命题。
必须破局。2010年,区残联大胆引入社会力量助残,通过推行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进行实践和探索。直至今日,助残模式经历了三个阶段——从政府主导的传统救济助残阶段到政社合作的初始激发购买阶段,到现行的“1+2+N”模式。由“1”个区残疾人联合会、“2”个支持型社会机构,“N”个实务型助残社会组织搭建而成的社会化助残“设计图”清晰可见,并已于区内22个助残社会组织中试运行三年。
“思路理清了、路径打通了、服务对象满意了、信访件也明显减少了。”
政府购买服务“托盘而出”
在时洁的办公室里,她拿出“阳光工坊”黄草编织的拖鞋和外包装袋向记者展示。她告诉记者,引入助残社会组织后,运用“助人自助”的社会工作的理念与方法,让残疾人不仅感受到政府的公共服务,更能有机会在生活与劳动中体会平等尊严、收获个人价值感。
事实证明,这样的专业化服务可以更好地了解和反馈受助者的需求,从而更能针对性地链接社会资源给予受助者,社工的服务也很快得到受助者及其家属的认同。“这源于残联转变了角色,明确了自身的定位。”时洁介绍说,残联走在“由运动员转向教练员,再由教练员转向裁判员”的角色变换过程中,而最终的角色定位是——“服务的购买方、宏观决策与规划者、指导和监督人”。
为了规范服务,积极推进政府购买社会组织的专业助残服务,区财政局、区审计局、区残联联合出台了《嘉定区助残公益服务项目招投标实施意见》、《嘉定区助残公益服务项目财务核算的意见》等一系列文件,先后建立了全市首个“助残社会化实验基地”和“助残社会组织孵化园”,投入的资金从2010年的100多万、2011年的500多万、直至2015年的1000多万。政府助残的盘子越放越大。
社会组织独立运作“增能增效”
政府的角色变了,作为项目的承接主体“社会组织”的动力和活力就来了,独立运作后也就有了更好的服务提升。
“阳光居家养护项目”是王洪英所在的嘉定和谐家庭服务中心的助残公益服务项目。在机构的服务对象中,有一名不能说话,四肢萎缩、外翻、畸形的脑瘫女孩君君。近三年来,在机构社工和志愿者的帮助下,学会了拼音和乘法口诀,并能通过鼻尖在IPAD上打字表达情感与想法。在安亭镇方太农村老房子里,记者看到了君君展示的“能力”。君君用微信“说”出了社会对她的关爱,包括她想开网店养活自己的想法。王洪英告诉记者,发生在受助者身上的故事也是她执著前行的信念,一个个受助者用自己的行动打破世俗的目光是不易的。助残组织能够获得政府的支持可以让周旋于资金困境中的社会组织轻松上阵,可以让社会组织在助残的服务道路上走得更快更顺畅。
“阳光居家养护”项目目前是嘉定最大的助残项目,服务对象从最初的100多名发展到目前的1100多名,服务对象从重残无业人员扩展到一、二级肢体残疾人、盲人、失独残疾人家庭和渐冻人等,志愿者人数从46名增至284名,同时也建立起专业队伍,包括社工、心理咨询师、专家队伍、家属委员会。
“阳光居家养护”即是嘉定残联助残服务构架中的“N”。近六年来,嘉定残联陆续推出“N”——为鼓励残疾人就业的“阳光工坊”、为脊髓损伤者建立的伤友交流平台“中途之家”、为提升残疾人才艺和素养的“阳光艺术团”等助残公益服务项目32个,购买“失独残疾人家庭关爱服务”和“渐冻人关爱服务”助残公益创投项目5个。其中,“聋人之友”、“点亮光明”等听障、视障等一批品牌项目也陆续固定和优化。据统计,累计投入资金5329.92万元,受益残疾人11000余人。
有了政府的“托盘而出”,社会组织对于自身承接政府项目的能力也有了进一步的思考。王洪英认为,“社会组织承接项目,招投标时考评的不单是团队对项目的整体设计、更多的是服务的专业能力、社会资源的链接和配置等,政府衡量机构综合能力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可以让社会组织在过程中成长。”同时,她也提到,在她的助残机构里,社工的薪酬待遇、社会对于助残领域关注度低等普遍问题同样现实存在,尤其像她这样的草根组织,提升自身的“接盘能力”很关键。
第三方机构提供“证据链条”
政府的资金为助残社会组织发动了走向专业化服务道路的引擎。但社会组织是否能按照项目预设的道路不偏不倚地前行?2010年没有人可以回答,想必今日也没有人可以回答。因此,一个第三方的评估机构和一套科学完善的评估办法成了“刚需”。2013年嘉定残联出台了《嘉定区助残公益服务项目评估指标体系》;承接嘉定区助残公益项目评估的机构——上海科嘉社会工作评估事务所,依托高校社会工作专业教授及资深社工机构负责人、社工师组成评估小组,成为了嘉定残联评估公益项目的“第三只眼”。
“残联行使政策决策功能,而科嘉则是在项目创意阶段协助残联和社会组织,对所提供助残公益服务项目目标、执行方案进行全方位、系统化的考量和评价,有助于构成评判社会组织服务专业性和有效性的证据链条,成为事后评估的有效支撑和补充。”时洁将残联引入第三方评估机构的必要性做了价值判断。
“项目在实施过程中一定有这有那的问题,包括来自于客观因素导致的问题存在。比如公益活动中,为了保证项目规模的要求,项目设计了增送纪念品的环节。但是这样的方式并不是项目预期所要达到的目标。那么在评估的环节中,我们会建议项目团队拿掉这个环节。所谓旁观者清,第三方评估机构要做的就是在项目招投标时、项目成果评审时对项目作出指导的重点和要求——服务项目的知晓度、服务群体的参与度、服务群体的满意度都是考评的内容。”科嘉理事长徐金凤也做了补充。
引入科嘉的项目评估服务后,残联又引入了春晖的社工督导服务。如果说科嘉侧重于“项目做得怎么样”即项目成效如何,那么,春晖则侧重于“教社工怎么做”即如何把项目做好。春晖对于社工的增能部分体现在项目的服务过程中。两个支持型机构的功能各不同。
那么科嘉是否会成为个别社会组织的公关对象吗?据了解,科嘉和春晖同样需要招投标获取评估的资格和残联的经费支持。“如果犯错,那么成本会很高——取消当年已申请到的资金和第二年申请资金的资格。”时洁明确了规则。
残联:“不让残疾人掉队”
有了社会组织的实施、第三方评估与督导机构的支持,减少“事后诸葛亮”带来的弯路,腾出手来的残联就做“调研和孵化”工作。
如何进一步优化助残资源配置,创新助残服务机制,提高残疾人多元需求与助残社会服务的匹配度;如何进一步提升社会组织承接能力和社工专业服务水平,培育出一批优秀的助残社会组织,培养出一支专业的助残社工队伍;如何进一步制订出一套更加科学合理、专业适切的助残项目评估体系,提高和改善助残服务质量,惠及更多的残疾人服务对象等问题,都是嘉定残联罗列在日程表上的工作命题。
时洁告诉记者,这些都是“1+2+N”模式需要继续深度思考的问题,“不让残疾人掉队”、让残疾人共奔小康是残联工作的使命,希望社会组织能发挥杠杆效应,撬动助残社会化效应。
最后她希望通过青年报发出呼吁,希望更多的青年骨干力量关注助残领域,进一步唤醒社会对残疾人的关注和了解,并为残疾人建立“物质无障碍”和“精神无障碍”的社会环境共同努力。
来源:《青年报》